“哇靠……”程誠一進祁敬之的房間，就被角落裏的玻璃櫥給驚到了，因為裏頭擺了一櫃子的手辦，一櫃子。

他噔噔噔兩三步就飛了過去，扒著櫃子死命往裏頭瞧。他有的沒有的，這裏面基本上都有，包括之前於夏讓自己堂妹幫他從日本帶的那個手辦，都在這個玻璃櫥裏安安穩穩地立著。

“臥槽了。”程誠圍著櫃子左看右看，羨慕中還帶著點不服氣，“都窮得吃草了，還有閑錢買這個，哼……”他嘟囔了一聲，還是忍不住扒著玻璃一個勁兒地猛看。

祁敬之的房間和外面也差不了多少，亂得半斤八兩，整個屋子最幹凈的地方就是這個放手辦的玻璃櫃了。一點灰塵都沒有，玻璃幹凈得程誠都不敢上手摸，生怕一不小心就留下個油膩膩的爪子印。

雖然程誠挺有把這些手辦拿出來挨個欣賞的沖動，可惜櫃子被祁敬之鎖起來了。

程誠用手指勾了勾櫃子上的小鎖，嘖了一聲。

那麽多精美的手辦近在咫尺卻連個毛都摸不著，程誠挺郁悶，他特不要臉地蹦上了祁敬之的床，大喇喇地躺了下來，順手把一旁的等身抱枕拿了過來。

當他把抱枕舉高高想看看是哪個動漫角色的時候，忽然就覺得自己的眼睛出現了問題。

他楞了一下，然後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還在。

少女胸口的不明物體還在。

這什麽玩意兒？

程誠蹭的一下坐了起來，湊到抱枕前仔細看了一眼。

兔兔和狗狗？

在胸上？

程誠噗嗤了一聲，接著就收不住笑聲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祁敬之和他媽在客廳裏講話，還沒進入正題呢，就聽到臥室裏傳來一陣響破天際的笑聲，特適時地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怎麽回事 ？”曹靜看著房門問。

“腦子不太好，別管他，你講你的。”祁敬之頭也不擡地玩著手機。

“我說我跟你講話能不能好好聽著，一天到晚就知道個手機。”曹靜有些生氣地開口。

祁敬之配合地放下了手機，擡頭看著她，“快說吧，找我什麽事兒，支支吾吾老半天到現在還沒進入正題。”

曹靜看了他一會，開口道：“是這樣的，我呢，讓劉叔叔給你找了個工作。”

聽到“劉叔叔”三個字，祁敬之皺了皺眉。

曹靜看他沒有打斷自己，就繼續說：“你現在不是找不著工作嗎，我知道你也沒那個心思和耐心去找，你劉叔叔朋友的公司有個部門正好缺個人，他前兩天跟人家講了一下……”

“幹什麽的？”祁敬之打斷了她。

曹靜可能沒想到祁敬之會突然問這個，楞了一下，回答道：“好像是做銷售的吧。”

祁敬之覺得他媽挺搞笑的，他笑了一下，問：“您知道我的專業是什麽嗎？”

“我知道你專業不對口，但是你學校好啊，而且那工作沒什麽難度，你在那裏培訓幾天基本上就能上手了，你劉叔叔都跟人說好了，你先別管幹什麽的，有個正經工作才是……”

程誠自從看到那個比基尼美少女胸口的“類似紋身”，就抱著抱枕滿床打滾狂笑，樂了好半天才停下來。

他本來還想好好思考一番祁敬之到底是吃了什麽傷腦子的東西，才會這麽二逼地在美女抱枕的大胸上弄上兩個這麽有年代感的小東西，還是縫上去的。

這腦回路已經不是拐個山路十八彎就可以追得上的了。

外面逐漸變大的談話聲卻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放下抱枕走到了門口，耳朵貼著房門聽外面的動靜。

門外傳來了曹靜氣急敗壞的聲音：“我跟你講，祁敬之，你不要因為自己那點面子你就不聽我的話，面子能當飯吃嗎？好好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你連自己都養不起了，你還指望你爸老了你養他？反正工作我已經是給你說好了，你是打算繼續混吃等死，還是接受這個工作好好幹都隨你的便，我是不管你了。”

“你什麽時候管過我。”祁敬之輕輕地說了一句。

“你……”曹靜的面色變得更難看了，她拿起了桌子上的包往門口走去。

祁敬之坐在位置上呆呆地看著茶幾上的那幅畫，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

曹靜打開門，在門口站了好一會，最後才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小之啊，媽媽都是為你好，你真的別這麽犟……我走了，你再好好想想。”說著她關上了門。

曹靜一走，程誠就從屋裏出來了，雖然祁敬之和他媽的談話內容他就聽了個尾聲，但已經能猜到大致情況了。

“怎麽了？你媽給你找了個工作？”他問。

祁敬之點了點頭，起身走到了沙發前，他拿起了茶幾上的畫，開始慢悠悠地拆畫框。

“現成的工作幹嘛不去？”

“我幹嘛要去？”

“你跟你媽關系是不是不好？”

祁敬之沒說話。

“果然是麽，小夥子自尊心還挺強。”程誠哼了一聲，翹著二郎腿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你真 以為你那破自尊心能值幾個錢啊？”

祁敬之看了他一眼。

“看我幹嘛？我就問你，你真打算一直就在飯館端盤子了？我不知道你和你媽怎麽了，我就知道她那句話說的一點沒錯，‘好好活著才是最重要的，面子算個屁’。”程誠站了起來，拍著祁敬之道：“聽我說，哥兒們，有現成的便宜不撿那是傻子，你媽給的便宜那就更要撿了，不要為了自己那點狗屁自尊心就放棄了這個好機會，賺錢才是王道。”

這麽老成世故的話從一個十八歲少年的嘴裏說出來，祁敬之怎麽感覺就那麽變扭呢？

他笑了笑，說：“毛長齊了麽你？”

“問我家夏兒去，他知道。”程誠賤笑了一聲。

“不要臉的狗東西。”

“我說真的，你不是早就不想靠你爸了麽，端盤子你以為自己能端幾天？你得去，必須去，不要放棄這個機會！”程誠用力地拍了兩下祁敬之的背，老幹部風一覽無遺。

“有病。”祁敬之笑了笑。

程誠確實心智很成熟，雖然不想承認，但是祁敬之心裏明白，有些事情，自己其實還不如這個少年想得明白、看得透徹，他是有點幼稚的，甚至還有些任性。

程誠說的話是有道理的，但是要他這麽快就接受“嗟來之食”還是有點困難，畢竟，這工作是 那個什麽劉叔叔給介紹的，還是個和自己專業完全沾不上邊的工作。

雖然他媽和那個男人是在她和他爸離婚後才在一起的，但他還是說不出的膈應。

在他媽眼裏，他親爸是個“沒出息”的男人，而那個人，大概就是她所謂的“有本事”的男人。

祁敬之拆掉了畫框，點頭道：“說得很有道理，讓我再和我的破自尊心鬥爭幾天。”

“這就對了嘛，真的，錢才是最重要的。”程誠看著他特認真地說。

祁敬之斜了他一眼，說：“你家不是挺有錢的嗎，我看你怎麽跟個被生活所迫的社會底層人士似的？”

“我那是深知民間疾苦，一般我不輕易下凡。”

“嘖，下凡辛苦了，仙女。”祁敬之把畫卷了起來。

“滾……誒，你把畫框拆了幹嘛？”

“都跟你說了糞坑裏撈出來的，我不得把畫框扔了，留著畫麽。”

“有病……糞坑裏撿的，我信了你的邪，說你掉糞坑了我更願意相信。”

祁敬之把畫框放在了門外，打算過幾天再去重新買個新的把這畫裱起來，這一個味兒實在是太大了，基本上已經沒救了。

“啊對了，我都忘了今晚的重點了。”程誠突然提著嗓子喊了一聲。

祁敬之轉過來看著他，“什麽？”

“你他媽，你的那個抱枕哈哈哈哈……”程誠整話還沒說完就又開始抽搐了，躺在沙發上笑得聲音都快沒了。

祁敬之疑惑地看著他那疑似癲癇的模樣，沒幾秒就反應過來他是什麽意思了。

“笑你媽呢？傻逼。”祁敬之嘴上罵著，其實嘴角也勾起來了。

“不是……”程誠捂著肚子看祁敬之，臉都笑紅了，“你說你在人胸上縫倆小動物幹嘛呢？守護甜心？守護你的抱枕老婆？”

“傻逼啊。”祁敬之踹了他一腳，“那麽沙雕的事我幹不出來。”

祁敬之眼前閃過宋逸那張清冷的面孔。

這麽沙雕的事，也就那人能幹得出來了。

“誒，誰讓你動我抱枕的？”

“嘖，動動怎麽了，我還睡你床了呢。”

“操，誰讓你睡我床的？”

“睡一下怎麽了，我都睡了多少天沙發了，”程誠不滿地看著他，突然又說：“對了，你他麽房裏那麽多手辦，我靠，好多我都沒有……”

“怎麽？羨慕吧小朋友？”祁敬之看著還挺得意。

“你還把櫃子給鎖了，過兩天我就給砸了，走的時候全部順走。”

祁敬之走到了貓爬架，沙雕正在上面磨爪子呢，他伸手順了順它的毛，對程誠說：“有本事你就順，腿給你打折了。”

“誒，打開讓我看看唄，讓我上手摸兩把。”

“要交錢的。”

“我交你個jb狗蛋。”

“你交個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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